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苏凝霜是冷无双亲手制成的木偶。
冷无双给了她精致的面容、纤美的四肢,也给了她一颗能感知一切的玲珑心。
他们在边关相伴十余年,一朝安定,冷无双凯旋回京,却要迎娶公主。
只因公主一句‘瘆人’,他便毫不犹豫要将苏凝霜烧毁。
后来狂风猎猎,火光冲天。
苏凝霜亲手剖出玲珑心,纵身跃下,将一切还给冷无双。
好在那时,她已经感知不到疼痛了。
……
“晚月觉得凝霜看着瘆人,你去找个道长,在这个月内挑个黄道吉日将她烧了,以免她死后含怨作祟。”
冷无双刚回到将军府,便唤来管家吩咐。
他身姿挺拔,眉宇间却有化不开的忧愁。
“早知如此,当初便不该为她求得一颗玲珑心,让她言语举止如常人一般……仔细想想,的确诡异。”
苏凝霜躲在了月洞门后,听到这话,不自觉揉了揉耳朵。
她方才听见了什么?
冷无双要杀她?
怎么会呢?
莫不是她久未更换零件,才听岔了?
冷无双不是那样狠心的人,她要亲自问个明白。
苏凝霜这样安慰自己,提起裙摆朝冷无双走过去:“冷无双,你回来了!”
她最喜欢连名带姓叫他,而冷无双每次也都会包容。
可这次,她还没靠近,冷无双的眉头就先皱了起来: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
“我不是让你在后宅好好呆着?陛下才刚给我和晚月赐婚,若是被人看见你我亲昵,岂不让人诟病?”
“还有,你以后别直呼本将军名讳,一点规矩都不懂!”
苏凝霜一愣,看着他眼中的不耐,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,细细密密的痛攀了上来。
她到嘴的话转了个圈又咽了回去,转而轻声开口。
“我近日耳鸣频繁,这次来是想让你替我换块新的木头,你别生气……”
冷无双闻言,眼中顿时浮上担忧,捧着她的头细细察看。
良久才他松开手,松了口气说。
“不过被虫子蛀了个小洞,没什么大碍。”
“你的木材特殊,至少要一月时间才能抵京,这段时间先忍忍吧。”
说完,他就大步离开了。
额间还残余着冷无双掌心的温度,可苏凝霜的心却凉得彻底。
她是冷无双在边关亲手制成的木偶,自出生起便陪在他左右。
从前冷无双会用最好的油和木头养护她,给她穿最漂亮的衣服。
别说虫洞,便是轻轻磕碰他都会立刻寻来最好的木漆为她修补,时间最长时也不过半日,而今却说至少一月。
一月啊,竟是与冷无双给管家的时限刚好吻合。
他,是真心要烧了她……
苏凝霜心口处传来钝钝的痛,仿佛被人用刻刀一下一下往里剜。
可当她抚上心口,那里却平整如新。
难道这便是世人说的心痛?
苏凝霜眼中满是迷茫,可她为什么要心痛呢?
浑浑噩噩过了几天后,冷无双带苏凝霜去看了场木偶戏。
台上,两名身着彩衣的木偶师操纵着堪及小腿的木偶表演着。
动作间,一只木偶突然动作一滞,转瞬便四分五裂。
苏凝霜心头一惊,身子忍不住朝前探,却又在看见冷无双冷漠的双眼时收了回来。
台上人连连道歉。
“抱歉,影响了各位看官的心情,我们无偿为诸位再表演一场以示歉意。”
说着便将那坏了木偶扔开,换了个崭新的出来继续表演。
台下一片叫好声,全都在为加场而欢呼。
唯有苏凝霜盯着角落中被当柴火捡走的木偶失神。
她喃喃开口。
“这只木偶看起来陪了他很久,怎么现在随手扔了……多年相伴,就没有半点感情吗?”
冷无双靠在太师椅上,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扶手。
“用的再久也是个物件,既是物件坏了,自然要换新的。”
苏凝霜愣了愣,不甘心地问。
“没有例外吗?毕竟陪伴了那么久,留着做个纪念也挺好。”
“就算是物件也会有感情啊,我分明听见那只木偶在哭……”
冷无双听了,手上动作一顿。
他坐直了身体看向苏凝霜,眸中神色晦暗不明。
片刻,他淡声开口:“你听错了,不过一块木头,能有什么感情?”
苏凝霜心口一疼,怔愣地点点头。
“是,我听错了,木头不会有感情。”
冷无双这才满意:“看戏吧。”
苏凝霜盯着台上的木偶戏,却怎么也看不进去。
木头没有感情,可她有颗玲珑心啊……
苏凝霜抚上自己的心口,那里的痛意让她感觉到无措。
人的感情太复杂,或许做个无知无觉的木偶也挺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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