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下一片哗然。
　　记者们怪异的眼神落在慕臣言身上，犹如落下一座大山，顷刻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。
　　他紧攥着手，下一秒，恢复如常，只剩眼角一抹微红。
　　发布会结束后。
　　慕臣言连半句话都不想和林晚颜说，直接就往车上走。
　　坐上车，他打给了助理张崖。
　　“我要撤资，把我的钱从这个‘泽云’基金会里全部提出来。”
　　早在他决定销毁这具身体时，他就将自己所有的资产全部投进了这个基金会。
　　他希望哪怕自己消失，也能在这个世界留下一点痕迹。
　　可现在，已经没必要了，他只觉得恶心。
　　慕臣言走得迅速，等林晚颜反应过来时，他已经扬长而去了。
　　陈泽云揪着衣角，怯生生地看向林晚颜：“慕先生这是生气了吗？”
　　林晚颜微皱眉头，语气却无比笃定：“没事的，他不会生气的。”
　　慕臣言跟在她身后十年，她就从没见过他跟自己生过气。
　　而另一边，慕臣言的确没生气。
　　他已经失望很多次了。
　　他用心煲了4小时的汤，被林晚颜毫不犹豫地倒掉；
　　他在林晚颜家门口等上一天，才知道她从后门离开了；
　　甚至是他过精心挑选的礼物，被林晚颜随手送给陈泽云……
　　走到今天，这不过是另一件小事罢了。
　　他不生气，最多为自己不值。
　　慕臣言回到公司，就紧锣密鼓地开始处理剩下的工作。
　　系统会销毁他的身体，但不知道会以哪种方式。
　　他只能在此之前，将身后事尽快处理。
　　直到深夜，慕臣言才从公司回来，而林晚颜居然还没回家。
　　他给林晚颜发去信息：“什么时候回家？”
　　林晚颜照例已读不回。
　　这表示她已经知道，但她觉得没有回的必要，所以就不回。
　　慕臣言习惯了她的漠视，像往常那样等她。
　　直到晚上十一点，林晚颜才回家。
　　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，打了声招呼，就要进浴室。
　　慕臣言下意识攥紧了手，朝她道：“我撤资了。”
　　林晚颜脚步一顿，平淡回道：“我知道。”
　　慕臣言沉默一秒，反问她：“所以呢？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？”
　　林晚颜回过头来，脸上平静如常。
　　“泽云基金会会继续办下去，一个名字而已，我没法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在意，但我尊重你的选择。”
　　她说完，便转身进了浴室。
　　仿佛就如她说的那样，这事小的不能再小。
　　‘泽云’基金会少了他，没什么区别。
　　慕臣言觉得自己可笑至极。
　　明明说好要放下，却还要自取其辱的多问一句。
　　等林晚颜从浴室出来，慕臣言已经上床睡觉了。
　　她躺在他身边，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。
　　这个习惯保持了五年，慕臣言曾以为这是林晚颜爱他的证据。
　　可如今，他也分不清了，这到底是习惯，还是爱。
　　第二天一早，慕臣言醒来的那瞬，耳边响起系统的每日播报。
　　“离自毁还有：5天22小时32分40秒。”
　　慕臣言看向身旁，早已没人。
　　他翻身下床，如同往常每个平常的日子，选衣服、吃早餐，上班。
　　今天他约见了好几家基金会的负责人，敲定了合同后，已到了晚上。
　　林晚颜却一直没有回家。
　　他们之间有过“无论如何，隔天都要一起吃顿饭”的约定。
　　恋爱五年，她从没爽过约。
　　慕臣言忍不住打去电话询问：“你什么时候回家？”
　　林晚颜却颇为讶异地反问：“你在等我？”
　　慕臣言想说什么，开口却突然无力。
　　林晚颜这才想起这个约定，语气镇定地抱歉道：“我今天还有事没处理完，你要是困了，就先睡吧。”
　　慕臣言只说了个‘好’字，就主动挂了电话。
　　他望着那连半分钟都不到的通话记录许久，终于还是打开了陈泽云的朋友圈。
　　果不其然，陈泽云刚发的朋友圈里又有林晚颜的身影。
　　他们在一起吃烛光晚餐，影影绰绰的烛光下，两人身影重叠在一起。
　　慕臣言点了个赞，退出了朋友圈。
　　视线落在眼前早已冷掉的饭菜上。
　　他深呼吸，自嘲一笑，举起酒杯，对着虚空碰了一下。
　　“cheers，祝你和我，都有一个美好的未来。”
　　只是他的未来，再也不会有林晚颜的位置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