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祁钰挑了挑眉,似笑非笑地说道:“谢郎,还是你老乡呢。”
孟南汐苦笑:“江都与我早无瓜葛,说起来,我也同样被江都谢氏追杀。”
宋祁钰已有九分把握,灭口一事确实与孟南汐无关。她见李文忠的精神已在崩溃的边缘,今天怕是也问不出什么了。
她冷冷睨了那地上又哭又笑的人一眼,毫不留情地转身,头也不回地说道:“用刑,死了便死了。”
李文忠满脸狰狞,声嘶力竭吼道:“你骗我!”
对于李文忠的怒斥,宋祁钰仿若未闻。她转身径直朝着门外走去,步伐决绝。
李文忠背叛镇南侯府、出卖药铺机密,在前世导致无数百姓丧生,她又怎能轻易放过。
今日她特意带着孟南汐前来,除了试探外,更重要的是要让他看清,图谋侯府之人的下场。若他是无辜也就罢了,若他不无辜……
宋祁钰微微勾唇,示意狱卒推开官狱大门。
官狱外,天光大亮,刺得孟南汐用手挡了挡眼。厚重的铁门挡住了里面行刑之人的惨叫声,孟南汐浑身还打着颤,似是被吓得不轻。
宋祁钰别开眼,不去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模样:“郎君,我还有事,便不相送了,就此别过吧。”
孟南汐点了点头,而后拢了拢身上勾线的薄衫,独自走进瑟瑟春风中。
“县主,需要杀掉他吗?”亲卫长伸手指向自己的脖颈处,做出个抹喉的手势,询问道。
“杀什么杀?他没做坏事。” 如果仅凭喜好便肆意杀戮,镇南侯府与其他豪族世家又有何不同。
说罢,宋祁钰伸手扶住流苏,上了马车。然而她又想起了什么,将身子探出半截,对着亲卫长嘱咐道: “对了,让李文忠吃些苦头就行,别把人给真的弄死了。”
亲卫长明显愣了一下,但很快就反应过来,连忙应承下来。
………
沂州城外,土坡上蓄满积水,四周荒草丛生,人迹罕至。
尘土尽头忽然窜出一匹骏马,飞扬着嘶吼而过,马蹄划开水波,溅起一片浪花。
“殿下!”一女子端坐马背,发尾束起,英姿飒爽。她勒马在孟南汐面前停下,而后下马抱拳一礼。
孟南汐身上那粗劣的棉衣已被换下,玄色绣云纹锦袍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。
来时悬镜阁已得到了最新的消息,她担忧道:“县主是不是对殿下起疑了?”
孟南汐翻身上马,手握缰绳,双腿轻夹马腹,神色倨傲地扬手挥鞭:“并未。”
她既已试探出个结果,就说明暂时没找到怀疑自己的证据。连李文忠,她也不会真的杀。阿月什么都好,就是心太软。
“按您吩咐,殷阁老已在偏院等候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孟南汐片刻未停,策马一路往山上飞奔。昨夜他命裴郁飞鸽传书,江都那边昼夜兼程赶路,如今部分势力已至沂州,就驻扎在广济寺里。
“殿,殿下。”守在门口的几个侍卫瞧见浑身煞气的孟南汐,跟见了鬼一样支支吾吾。
孟南汐颔首,侧身给了裴玄一个眼色。裴玄心领神会,足尖一点就消失不见。
偏院内乌压压跪了一地人,孟南汐踱步而至,恍若未见般,斜斜支着腿在主座落座。
洁白的香炉中青烟袅袅,孟南汐凑近闻了闻,满意极了。确实是宋祁钰身上惯用的朱栾香。他这才从衣襟内摸出那荷包,举到香嘴前熏着。
那官狱臭气熏天,荷包上的朱栾香都被冲淡了。
“孟南汐,你,快把解药拿出来,一切都好说……”殷严跪于最前,恨恨咬着牙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