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原本只是绵绵细雨,朦胧了整个世界。
晚餐刚摆上,变成了瓢泼大雨,这才被察觉到。
阮栀很喜欢看灯下的雨,看挑檐边缘落下连绵的雨珠。
仿佛挂了一席席珠帘,随风晃动。
陆淮乌见她看的专心,无奈笑笑,替她夹了菜放在碗里,温声提醒,“当心饭菜凉了。”
如今是六月,饭菜不会凉得快。
可雨下大了,难免带来一股凉意。
特别是经过了竹林,还会卷来阵阵竹香,带着草木的凉气。
一楼是整片整片的落地玻璃拼接而成,没有一点缝隙,倒是不会吹来凉风。
但前后都有门,且为了通风,他们没有关上门,一般睡前才关。
这会儿下雨虽说没有刮起风,可雨会带着凉意来回窜。
阮栀也感觉到有一丝凉意,想吃完赶紧回屋洗个热水澡。
她乖乖点头,吃着碗里的菜,一口下去,瞪大眼,朝他竖起拇指,“味道更棒了。”
陆淮乌被她夸得略带得意的点头,“之前有些不熟悉厨具,如今已然熟悉。”
“超好吃,这个天气我能吃三碗!”
“好,你若是没吃下三碗,我硬灌下去。”
阮栀叼着筷子朝他傻乐,将自己的碗伸到他面前,让他看只有半碗的米饭,“这个三碗。”
陆淮乌做出要把自己碗里的米饭往她碗里赶的架势,她连忙缩回碗。
“雨这么大,那些花苗、树苗会不会被淋坏啊?”
阮栀有些担忧,这么大的雨,才种下的树苗、花苗会不会东倒西歪,彻底没了。
“我看过了,有雨无风。”陆淮乌又替她夹了菜在碗里,“田边挖了浅沟,水不会积太多。”
阮栀这才反应过来,陆淮乌非要在田地边绕圈挖沟,原来早就预备好了。
“阿乌,你真的好厉害,要是没有你,这些事,我完全想不到。”
陆淮乌算看出来了,这姑娘嘴是真甜。
不过,说的都是大实话。
他笑着替她夹菜,“多吃些,估计雨要下几日,明日天亮还要埋些菜种和药材。”
有老天浇水,正好把一些种子种下,哪怕不会那么快长成,也算是省点她浇水的辛苦。
“好,我明天一定早起。”
说到这里阮栀,咽下嘴里的饭菜,“而且不做早餐。”
陆淮乌想起今早的早餐,忍不住闷笑起来,朝她不断点头,“那你可千万记住。”
阮栀记住一件事的唯一方法就是复读,“不做早餐,不做早餐,以后再也不做早餐了。”
陆淮乌看着她这副认真模样,撇过头淡笑。
阮栀念了好多遍,略带骄傲跟他宣布,自己绝对记住了。
陆淮乌忍不住又是闷笑,表示拭目以待。
两人说起明日种些什么菜和药材。
陆淮乌说起自己会一些中医。
阮栀那爱夸人又没有什么形容词的夸赞再次出现,“阿乌你好厉害,还有你不会的吗?”
陆淮乌看她满脸真诚,来来回回说着这么几个夸赞的词,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唇角。
两人说说笑笑吃完晚餐。
纷纷起身,准备一起收拾餐桌。
漆黑的雨夜,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。
陆淮乌反应极快,转过头,看见了竹林那边,飘来飘去的光束。
阮栀也看见了,微微皱眉,“可能是我哥其他的朋友来了。”
阮浩的狐朋狗友可不少。
这帮人坏事做尽,好事不干,为什么还能在丧尸横行的时候活下来?
阮栀之前看见姓邱的还在想,他居然能活下来,还真是祸害遗千年啊。
现在看见又来人,再次肯定的点头。
要不以后她也当个祸害算了。
好歹能遗千年。
陆淮乌放下手里的碗筷,先关了后面通往泳池的门。
这才走到门前,朝外看了几眼。
雨太大了,雨幕彻底遮住了远处的一片片。
陆淮乌看不出什么,雨声又大,也听到什么,将门关上。
但人已经往这边走了,不能视而不见。
等了片刻,只看见那光束有些慌乱的闪,时有时无。
也不多管,收拾餐桌。
见阮栀贴着落地玻璃窗好奇的看外面,温声提醒,“雨太大,看不清远处,冷不冷?要不要喝杯热茶?”
“我去泡两杯热可可,你要喝吗?”
陆淮乌不知道可可是什么,寻思一会儿洗碗时翻翻词典,点头,“好,多谢。”
阮栀不在意的摆摆手。
空间里不止有可可粉还有咖啡豆,可想而知,手册准备的东西多么齐全。
而且昨天陆淮乌在饮品店搬走了不少东西,都挪到了阮栀的空间里。
两杯热可可泡好时,陆淮乌也洗干净了碗筷,收拾好厨房走出来。
那在黑夜中来回摇摆的光束也越来越近了。
但跟阮栀想象的有些不同。
随着那踉跄的脚步越来越近,阮栀捧着热可可能看见是一个陌生男人抱着个孩子,艰难打着伞,嘴里叼着手电筒朝这边走来。
似乎看见落地窗边站着人,惊喜的跑了几步,又被石板路绊了下。
男人手里抱着孩子,第一时间一手护着孩子,一手快速丢了雨伞,朝前倒下第一时间撑住了地面。
稳住身型,有些费劲的起身后,也不去捡伞。
双手捂住怀里孩子的头,快步朝这边跑。
跑到挑檐下,借着灯光看见了捧着热可可的阮栀,愣住。
阮栀默默看着他,很确定自己不认识他。
男人看着二十七、八岁的模样,长得算是个五官端正,皮肤有些黝黑,个子高挑。
站在落地窗玻璃外视线扫过阮栀,没有流露出惊艳或欲念的眼神,反而有些慌乱胡乱扫视。
视线扫过陆淮乌那片刻,似震惊,又似绝望,更着急的扫视着屋子里面。
阮栀没有出声,全程默默看着他,怀里那个扭头看过来的孩子。
孩子长得眉清目秀。
真正很白皙,又清秀的小模样,看着三、四岁。
被男人用一块布裹着身体绑在了胸前。
这会儿扭过脑袋,略带好奇的盯着阮栀,看着看着,渐渐仰头笑起来。
等待陆淮乌走到阮栀身边,他那圆溜溜的眼睛也看过来,从好奇到露出笑容。
好像很喜欢他们似的。
男人的视线还在来回扫视,越看越失落,甚至有些失魂落魄。
伸出手搂好频频转头的男孩,往后退了几步,环顾四周,神情犹豫。
陆淮乌斜睨阮栀,见她视线随着男孩来回动,“认识?”
阮栀摇摇头,“好可爱。”
不认识,但不妨碍她喜欢看人类幼崽。
特别是不哭不闹,还爱笑的幼崽。
男人眼瞅着快要退出挑檐遮雨的范围,似乎被水珠溅到,冷静下来,抬眸看向了阮栀。
很快将视线挪到陆淮乌脸上。
对视了半天,露出了破釜沉舟的表情,看了眼地面,又看了眼门口,挪了过去。
陆淮乌转头看阮栀,“要开门吗?”